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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二章 負盡天下人,也絕不負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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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白著臉色,發顫的雙唇,喉嚨如被堵住連聲音都發不出來。

將逐出師門四個字說出,鳳長歌也覺得心頭一痛,無力地闔上眼,強忍住所有的悲傷。

不可心軟,絕對不可心軟攖。

為了風清遙的往後,絕對不可待他心軟償。

錦被下的手,握成了拳。

“師父,徒兒這一切皆是不知之過,徒兒不知道是你,若知道是你便不會如此。師父你也說過不知者無罪。所以,徒兒懇請你別將徒兒逐出師門。”他一邊說一邊跪行來到鳳長歌的榻前,抓住她的手急切地懇求。

鳳長歌牙一咬,狠心地手猛地一揮,甩開他的手。

“夠了!”她斥責,“不知者無罪,休拿這五個字為你洗去過錯!”

她怒不可遏,視線對上風清遙欲哭欲泣又委屈的雙眸,硬起心來,繼續怒斥。

“清遙,你偷溜出城之前,為師可有下守城之令?為師在城外找到你時,可有勸你回城?村子有稚兒哭聲傳來時,為師可有勸你別去?為師說的你一句都未曾聽進去,不知者確實無罪。可你這哪是什麽不知,你是忤逆,是不聽勸!咳咳……”

本劇毒剛解的身體,在這沖動之下忽得岔氣,讓她咳嗽劇烈地一時說不上話來。

風清遙聽著咳嗽聲,臉色一慌,急急走上去,拍著她的後背為她順氣。

“師父,一切都是徒兒的錯,是徒兒忤逆,是徒兒不聽勸,師父你莫再為徒兒傷了身體。”他急急道。

做人徒弟,風清遙的孝順與聽話無人能及。只是,他卻聽鳳長歌的話,別人的話他總是不聽,還忤逆。

以前鳳長歌覺得有這麽聽話的一個徒弟,是好事。

可是,經小村子那一事她才知,風清遙就像匹野馬,自己則就是綁住他的韁繩,韁繩一斷,他便失了自己的方向,傷了自己也傷了他人。

“師父,徒兒不知那是你,若知是你,徒兒定不會如此。”

“怎麽?先是拿不知者無罪來辯解,現在倒好將責任都推為師身上來了?!”鳳長歌怒目圓睜地看著風清遙。

慌亂之下的風清遙,不知鳳長歌為何這麽說?睜著如鹿般無辜的雙眸茫然地看著她。

這徒弟,真是不點化不開竅!

鳳長歌氣惱地甩開他的手,道:“不知為師的真實身份,就可不聽守城之令,就可帶弟子偷溜出城,就可不聽他人勸阻。清遙,你這是在怪為師未教你這些為人行事之道嗎?”

“不,不是的。”

“怎不是了?!”鳳長歌怒呵。“你如今將一切的錯都推在為師身上,怎不是在怪為師?”

鳳長歌的責怪讓風清遙不知該如何反駁,他緊緊擰著眉,蒼白的唇緊抿著,似在強忍什麽。

他這模樣,讓鳳長歌不知該如何將剩下的斥責他的話說出來。

風清遙由她一手教導而大,斥責他,多少也有在責怪自己。

若怪,那就怪從一開始自己都未將他教導好。

“清遙……”

“師父,徒兒不能沒有你。”他截斷了鳳長歌的話,擡眸,雙眸含著盈盈淚水。“徒兒自幼無父無母,由爺爺帶大,爺爺死後,來無極長宮拜你為師,承蒙你看得起,才終成你的徒兒。”

“起初你怎麽也不願收徒兒,後面你終於願意收之後,徒兒以為你只是被煩透了,才勉強答應忽悠了事。誰知,你收了徒兒之後,將畢生所學都教授徒兒,待徒兒還如待親人般好。從那時,徒兒便暗自下定決心,負盡天下人,也絕不負你。”

他緩緩說著,強忍的淚水終究是奪了眼眶而出。

他這一句負盡天下人,也絕不負你。讓鳳長歌再也說不出一句半句的責怪,伸出手將他抱住。

一直強忍的淚,在風清遙看不見的地方落下。

她擦拭了淚痕,清了清嗓門道:“不可如此,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,為師終是不能陪你到老,你總要去和為師以外的人接觸,總要去聽為師以外的人的話。清遙,為師離去三年,你也該悟出這個道理,你也該學會離開為師。”

“不,師父,請你別再離開徒兒!我忍受不了沒有師父的日子!”

“清遙,以前確實都是為師的錯,總將你帶在身邊,讓你一個人出去闖的機會那麽少。以為那是對你好,實則卻是害了你。”

“師父……”

“清遙,這師徒關系為師從今日起,就此斷了。你早就已經有出師的本事,是我將你綁在身邊太久了。”鳳長歌打斷他的話。

風清遙一震,連連搖頭,乞求道:“師父,徒兒絕對不會再犯錯,求你不要將徒兒逐出師門!”

“清遙。”鳳長歌將他推開,目光祥和地看著他,“你已是雄鷹,不再是雛鳥,學會體諒他人,遇事多想想,一個人多點去闖闖。”

“師父……”

“清遙,這是我這輩子對你提出來的唯一一個條件,你答應我可好?”

鳳長歌的話,堵了他所有的退路。雖她現在的眼眸中不再有怒火,可這模樣,他倒情願她入剛才那般對著自己大吼斥責。淡然的神情,不容反駁的堅決。

風清遙應是,退了幾步,雙膝跪地,朝著鳳長歌叩了三個響頭。

“弟子風清遙今日出師,感謝師父一直以來的教導,從今往後徒兒也會謹記師父的教導,做一個比師父還出色的人。”他振振有詞道。

叩完第三個頭時,他額頭緊緊地貼著地面未起來。

約摸過了好一會兒,他才猛地起身,擦拭眼角的淚,轉身疾步離去。

身體的力氣如全被抽走,鳳長歌無力地重新倒回在床榻上。

與風清遙的師徒情盡,如心頭有塊肉被挖走。

很痛,很空。

可她的時間並不多,能在風清遙身邊的日子並不多。

風清遙這‘負盡天下人,絕不負她’的憧憬,聽著固然是好,實則不過是一道魔障。

為了她,傷害他人,這樣的風清遙遲早會因為走不出這魔障而很可能墜入魔道。

斷了這份師徒情,讓他一個人學著去長大,學著如何體諒他人,對於風清遙來說不失是一件好事。

可終究是自己親手帶大的徒兒,斷了這份師徒情,難免覺得難受。

吱呀——

門合上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愁緒。

側頭一看,這次的來人是向宴生。

向宴生的輪椅緩緩地走進來,眼眸裏有著篤定的冷靜。

瞧不見他面具下臉的表情,但是在他的雙眸中卻看見了他的胸有成竹。

“鳳長歌。”向宴生聲音中有著自信,眸子裏有著得意。

鳳長歌坐了起來,盤腿而坐,眼裏掠過一抹微怒。

剛才與風清遙的那番爭吵,在房外的人應該是可以聽到。

向宴生在風清遙走後不久就進來,很顯然地在告知鳳長歌——剛才我一直在偷聽你們的談話。

向宴生從不停止試探她就是鳳長歌的任何機會。

明明都已經失去記憶,真不知他這般執著究竟是為何?

“宮主,你又在尋弟子開心了。”她朝他拋去冷冷的一譏笑,“弟子好不容易在三日百骨刺的毒中醒來,宮主就這麽折騰弟子,你對弟子可真是寵愛。”

鳳長歌的針鋒相對,很是明顯。

在未來姑蘇城時,鳳長歌還待他笑臉相迎,即便心中有什麽都隱藏得好好的。

可在姑蘇城不過幾日,鳳長歌不再掩藏自己的心思,待他就如那夜齋月閣那般憎恨,怨恨。

這等改變,向宴生不知,她在姑蘇城到底是遇到了什麽?

心思一斂,向宴生問:“本尊將宮主令牌給你,讓你當此次戰役的主帥,害你中了三日百骨刺,你就這般怨恨本尊了?”

鳳長歌聽了他的問話,冷冷勾唇。

“是啊,弟子恨宮主你。”

三番四次將她推入絕境之中,從不考慮她的痛楚和意願。

一開始,本因心中對他還存留的愛意而還願好好待他。

可自從解臨雅告知她,推她落鼎之人就是向宴生。

見到向宴生時,心中卻增了幾分的恨意和怨念。

為何推她?為何失憶?為何現在死死認定她就是鳳長歌,還說出那些情話?

想不透,也猜不透。

真相眼看就要解開,卻又繞上一層迷霧。

向宴生聽她恨自己,心一顫,有幾分愕然。

未料到她會這麽直白地說出,恨他的話。

“本尊害你中毒,就讓你心生這麽大的怨氣?”

“自然。”

“那你如何才能消了心中的怨氣?”

向宴生的這一問話,讓鳳長歌哈哈大笑起來。

她突然的大笑,讓向宴生猜不透。

“宮主啊宮主,弟子的身份何其地低微,居然讓你如此上心,說實話,你待弟子如此之好,弟子可真的是受寵若驚。”帶著笑意的話,說出來竟然有幾分的嘲笑之意。

她並非的真心感謝,讓向宴生眸中生了怒意,“你知本尊待你這麽好是為什麽?”

“自然是知道,對鳳長歌的愧疚是不?可是,弟子不是鳳長歌,是長歌,宮主似乎總是將這件事給搞錯。”

“你究竟還要和本尊耍這把戲到什麽時候?!”向宴生怒瞪過去,“與清遙那般的談話,你真當本尊是傻子嗎?”

“宮主是故意安排風清遙與弟子見面的吧?”

“並非,他在受刑時就執意非要見上你一面。你當時在解毒,神志不清,毒解後又陷進昏睡中故而一直未讓你與他見面。今日他又跪在本尊房門前,求見你一面,正巧水千三來報告你已醒來,清遙聽了就自己先一步跑來,並非本尊特地安排。”微怒中的向宴生乖乖地為她解釋這一切。

照他這般說來,在此之前風清遙就知道她是鳳長歌的身份,才會苦苦哀求向宴生讓他們見上一面。

只是,究竟是誰透漏了她的身份?

解臨雅?

不,這不可能。

解臨雅早已出城離去,他不可能會告知風清遙。

若無人告知,以風清遙的榆木腦袋怕是死都不會發現自己的身份。

那是眼前的向宴生?

鳳長歌擡眸望向他,向宴生失去記憶,從前之事他皆不記得,雖然他一心就認定自己就是鳳長歌。但無憑無據誰會信?

那究竟是誰?

在她所望不見的暗處,誰的雙眸在註視著她。

“你又在想些什麽忽悠本尊?”向宴生不滿道。

她眼珠子溜轉了好幾圈,一看就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
向宴生不知,她又在想些什麽法子用那一張黑白都能顛倒的嘴說出來。

被她忽悠多了,竟有些害怕她。

這連向宴生自己都覺得可笑,在他記憶中,他何時怕過人,他卻是第一個。

“弟子怎敢忽悠宮主?宮主如此聰慧,也不好忽悠。”她道。

只是,她的話中總是帶著幾分的譏諷,這讓人聽著很是不舒服。

怎有這樣的女子,說話就沒一處饒人。

“你身子剛好,就多休息些。本尊還有事要忙,就不陪你了。”話音落,向宴生出了房門。

先風清遙的一番爭吵,後是與向宴生的一番鬥智鬥勇。

本無力的身體,居然變得精神了些。

**

那一日過後。

又有三日的時間在指尖悄然流逝。

在這三日裏,鳳長歌都在療傷,修煉靈力。

她本身最大的傷就是因靈力耗盡。

既然毒已解那麽剩下的就是將靈力都補回來。

這三日裏,她找了一處無人的山洞,安心地閉關修煉。

三日後,恢覆了七成的靈力,她就便從山洞出來。

回到姑蘇城中,城中弟子見她都紛紛避道而行。

風清遙私自出城一事,再加上明原長老將她所作所為之事公布出來,鬧得整座姑蘇城的人見她如蛇蠍。

這氣氛尷尬地讓鳳長歌疾步而行。

還未回到客棧,便在客棧門前遇見了向宴生一行人。

現在已是寒冬,鵝毛的大雪紛紛落落白了一地。

向宴生沒有靈力,已換上一身厚厚的棉衣。

“修煉得如何?”向宴生問。

鳳長歌拱手道:“謝宮主關心,已恢覆得差不多了。”

“如此便好,本尊正在和明原長老談論奪回下一座城之事,你也一同過來商議。”

“稟宮主,弟子三日不眠不休的修煉,靈力雖然已經回來不少,但身子有些乏,故而,想歇息一會,何況有宮主在,商議之事你與明原長老定奪就可。”她恭敬地拒絕向宴生的要求。

站在向宴生身旁的人們,聽到鳳長歌這般直接地拒絕向宴生的邀請,面面相覷。

天界有誰敢拒絕向宴生的邀請,她居然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絲毫一點面子都不給向宴生。

白勾月望了望風清遙,只有他們二人知道,鳳長歌為何如此膽大。

幸得向宴生帶了面具,否則被拒絕的尷尬盡顯臉上,這才叫丟臉。

“罷了,既然累了,就去歇息吧。”向宴生無奈地道。

誰讓他想對她好,她的壞脾氣自然也是要忍著。

鳳長歌應好之後,便告退回了自己的房間。

進房後,她未躺在榻上歇息。而是開始收拾起衣裳,帶上兩瓶傷藥,將這個簡易的包袱背在身上從窗口跳出離了房子。

在山洞閉關療傷之時,這逃跑之舉她就已經在籌劃中。

如今,已知向宴生就是推她落鼎之人,她已經沒必要再留在向宴生的身邊繼續調查什麽。

況且,風清遙得知了她的身份,究竟是誰人告訴風清遙的,這一點她還未知。

卻也可以從中得知,她的身份怕是已經洩露,曾奪她性命之人可能就近在咫尺。

危險離她這般近,她自然是不可在此處再待下去。

否則未查到幕後黑手,她就喪命與此才是最怨的。

今日的風雪比起往日都大。

紛紛落落地很快就在地面鋪上厚厚一層積雪。

這日子逃跑是極好的。

如此大的風雪足已迷亂所有人的視線。

鳳長歌盡量避開著視線而逃。

終於到了一處無人的城墻上,她準備躍下城墻,忽得一支箭錚地刺進她面前墻上。

她望向箭飛來的方向,只見手中執著弓的練無風。

他怎會在此?

暗暗運起了靈力,她準備一擊將他擊倒,免得他引來他人。

“別,我並無有與你打的意願。”察覺到鳳長歌的動作,練無風立刻阻止說道。

“既然不想和我打,那這舉動是怎麽回事?”鳳長歌拔出刺進墻上的箭問道。

“你這跑的速度那麽快,我跟不上,不就用箭來阻下你的步伐。”說著,他人跳過來,“看你背這個包袱的樣子,你這是要走?”

“是。”練無風在白虎族中算是個聰明人,鳳長歌也不想與他浪費精力打哈哈,直接將明白告訴他。

“為何?向宮主對你如此寵愛的,你為何要走?”

“我有要辦之事。”她在前線殺妖魔的期間,她不知將她害死之人又在背後做了什麽小動作。她要去調查,將那人抓出來,自然沒時間在守城殺妖魔。

“看你步伐匆匆的,要辦之事應該很急。好吧,你走吧。”練無風道。

鳳長歌狐疑地擡頭看向他,用箭攔她去路,既然這般輕松地就放她走。

正疑慮之際,她的右手的食指忽得一痛。

她一震,擡起右手,食指傷口上的血跡已被凍住,而小指在快速地動著。

她給解臨雅設的陣被用了,解臨雅有危險!

她轉身看向陣被所用的方向,二話不說快速地朝那處跑去。

練無風一怔,驚道:“你往那邊跑幹什麽?那邊是戰場,有很多妖獸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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